端公对“外界”的知识,其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对周遭诸
寨神、
山神的认识。他们在作法事时,常需演唱
经文,将附近各寨、各沟、各地的
寨神或
山神都请来受祀。
端公之外的
村寨长者,也经常在主持
祭典时唱“
开坛词”,但他们
请神的范围,一般只围绕在本寨、本沟附近。相较而言,
端公请神的范围要远得多。这个受邀
神明的分布范围,可说是他们心目中较亲近的或有往来互动的人群地域;邀请“他方”
神明,也表示知道并尊重各方人群的资源与势力范围。我们以汶川县雁门乡
端公的口述
经文《息》与《蔑》来看,受邀的各地
寨神、
山神,主要密集分布在北到茂县之凤仪(今茂县县城附近),南到汶川绵篪的岷江主道之间。此外几个零星的
神祇居于北方的松潘,西方的理县薛城、通化与茂县东方的土门。这个受邀诸神分布之核心区(由茂县凤仪到汶川绵篪),事实上便是当今较汉化羌族的分布区。受邀诸神分布之外围边缘,松潘、通化与绵篪,大致也是当今羌族分布的北方、西方与南方极限。此
请神的空间范围,
表现了这些
端公心目中一个熟悉世界的范围或者“我族”分布的范围。值得注意的是,北方的松潘,西方的通化、薛城与南方的绵篪,都是本地历史悠久的中原驻军关隘重镇所在;松潘、薛城的西方与北方,都是所谓“
生番”之地,绵篪以南则是“汉地”。因此,在《息》与《蔑》之中,
端公请神到这些地方为止,也表露
端公心目中这个较熟悉的、在某种秩序中的人群特质,汉人文化与政治权力所维系的政治文化秩序,毫无疑问是这个地域人群的特质之一。但在另一方面,他们又不是“汉人”。因此,他们心目中完整的汉区(如东面的北川,与绵篪以南)以及汉化影响较浅的地区人群(如黑水河流域各
村寨人群),都被排除在此一人群范围之外。